今年3月12日,原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石川同志溘然病逝,转眼已至清明时节,在石川同志身边工作的情景,断断续续浮现眼前,提笔写下几段往事,聊以表达对石川同志的思念和尊敬之情。
一
上世纪80年代我在省检察院工作,有一次到黄冈地区检查案件,饭后到黄州赤壁公园散步,看到苏东坡的赤壁赋等许多年代久远、极其宝贵的书画壁刻,对黄冈历经十年浩劫能保存下来这么多历史文物在感到欣慰之余,也不免存几分好奇。
黄冈的同志给我讲了石川同志在文化大革命中保护这些文物的故事,这是在还没有直接接触石川同志本人时开始对他有所了解。当时石川同志是黄冈地区的领导,“文革”中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,组织文物处的同志们搞“地下工作”,保护了黄冈地区及浠水等县的一批重要文物,包括转移到不显眼的地方或者隐蔽埋藏;在搬不走的石刻上涂上泥巴,再在泥巴上刷红油漆,写上毛主席语录……
我当时感到十分庆幸,在我们党的干部队伍中还有一批人这样有眼光、有胆识,敢担当保护这些历史文物。熟悉后问起这段历史,石川同志归功于读过几年小学,在革命队伍里算个小知识分子,懂得文化的重要性。
二
1990年,我在仙桃市委工作,一天下乡检查工作,市委办公室通知我赶回市里接待领导,原来是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石川、秘书长马胜魁从荆州返回武汉路过仙桃。当时没太在意,我本是省直干部,省里领导路过仙桃通知我接待是常理。来仙桃前,我作为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,隔三岔五要去省人大常委会汇报工作,但都是开会来,散会走,与领导没有深入交往。所以,虽然认识两位领导,但并不算熟悉,更不能算了解。陪他们聊天吃饭,言谈甚欢,但只是作为日常工作任务,并没有往深处想。
后来我从省检察院调到省人大常委会任副秘书长,直接在石川同志手下工作,熟悉了解以后才知道,那次要求我“接待”的真实原因是,组织准备调我任省人大常委会副秘书长,石川和马胜魁同志代表省人大常委会党组专门去仙桃考察我,心中不禁感慨,这些老同志对人大常委命拟任命干部的考察工作是多么慎重认真啊!
三
在一段时期内,法制不健全,人大工作得不到应有的重视,召开人大常委会会议时,委员审议发言往往是自说自唱,或曰“不说白不说,说了也白说”。省七届人大常委会期间,有一位厅长在常委会会议上作了工作报告,分组审议时,没有负责人来听取组成人员的意见。小组会上委员们向石川同志提意见:“没有人听取审议意见,我们是自说自唱,有什么意义?!”见我在座,石川同志当即对我说:“你把委员们提的意见转告某某同志,说我请他们班子成员来听意见。”听说意见反馈到报告人那里时,该厅长感到很委屈,说“没有人告诉我呀”。石川同志对我说,“向人大报告工作,不是领导向下级布置任务,不听常委会组成人员的审议意见,怎么接受人大监督?”并且交代我们工作班子,“你们今后要强调,报告人要听取审议意见。”随着对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认识不断提高,随着人大工作的不断创新发展,报告人听取审议意见早已不再是问题。回想石川同志在工作中点点滴滴的悉心指导,我感到人大制度发展到今天,一代一代人大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与推进功不可没。
四
人大机关年事已高的老同志多,机关工作人员在休假时很怕接到紧急电话。一年正月初四,我接到石川同志电话,让我马上去他家。我边走心里边嘀咕,春节期间会是什么急事要办呢?
走进石主任家,老红军、省政协副主席何定华在座,石主任指着我对何老说:“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小秘书,她是女秀才,工作很热心,在人大分管文字工作。”又指着何老对我说:“何主席是老革命老领导,正在写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人民政协的书,需要帮助查找资料,我算大秘书,你年轻算小秘书,我把你推荐给何老,他要什么资料你就给他去找,还要帮他整理……”我也很喜欢研究党史,当即愉快地接受了石主任交代的“特殊任务”。此后两年多的时间里,我陆续帮何老收集诸如人大工作大事记,年度工作报告,会议简报等材料。何老的书出版后,特地赠送我10本表示谢意。
(作者系原省人大常委会副秘书长、研究室主任,省人大内务司法委员会主任委员)